【顶骁】吃面记事
瞎捷豹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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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大顶回到黑瞎子岭时 ，窦仕骁正捧着一碗粗粉埋头吃着。
“先饿啦?”王大顶脱下那件窦仕骁看不顺眼的劣质皮衣，搬着吱呀乱响的长条凳凑到窦仕骁身边。“不是都说了我和几个兄弟去打野味，等我们回来烤肉吃腰子吗!”
窦仕骁不说话，虽说他半推半就的答应和这个土匪头子待在一起，但他依旧看不惯王大顶满身的痞气和堆笑时的谄媚性质，于是只是瞟了他一眼。“怎么，你终于要补肾了?”
“去他娘的，你这话说的可不厚道。”王大顶又离窦仕骁近了些，窦仕骁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动物鲜血的腥。“老子肾怎么样，你应该最清楚吧，嘿嘿。”
窦仕骁不理会这样的荤话，要是他对这个在意，王大顶恐怕早被自己的眼刀剐了太多次。他夹起一筷子，辣油带着醋香渗进筋道的米粉里，显然让人食欲大增，谁还会等那肉质发柴的野味?
王大顶撑着头看窦仕骁哧溜哧溜吃面，他的小胡子上都挂了些油星，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，甚至是更加严肃，仿佛这碗面比当初在石原身边当呼来喝去的“警察”还要重要太多。
“你就是不识好货。”王大顶得意的翘着腿，拿火石点燃了脚边的一堆朽木，随后掏出腰间的匕首把野兔的皮剥下来，又把带着血的嫩肉穿在枝桠上放在火堆上烤。王大顶特地探头，眯着眼看了看窦仕骁碗里那两颗飘在红汤上的鱼丸，暗自滚了滚口水。“一会儿我烤好了肉，煤球他们的鱼裹了热油，你可别馋。”
“老子没你那么没出息。”窦仕骁闷头喝了一口热汤。
兔肉本身就油脂丰厚，烘烤过后融化掉的油落在火堆里，木柴噼啪的迸裂出点点火星，而入了油的火舌更加张狂的往上窜。
“嗯——甭儿香!”
窦仕骁看也不看。“别把油滴到衣服上。”他用筷子扎起一个鱼丸，一口咬进嘴里，终于抬头对王大顶挑挑眉。“我想文明知性的土匪应该懂得谦恭礼让，而不是拿着一根兔腿大加炫耀?”
“你怎么也这么八婆啦?”王大顶眉头一皱，桌子一拍，桌上的翻糖花生上的糖粒也很知趣的往下掉到木桌缝隙里。王大顶又拿出土匪招牌姿势，他把脚也踩上了长条凳，随后一把抢过窦仕骁的筷子。
窦仕骁本以为此举又是王大顶吃瘪后百无一用的流氓意气，刚想从旁边筷筒里再拿一双，就看见王大顶耷拉着眼，嘴里嘟嘟囔囔，用筷子把兔腿上的肉都剔下来，瘦的一个碟，肥的一个碟。
当年自己审讯陈佳影时，这位专业的行为痕迹分析师告诉自己，垂眼代表委屈，低头就更显而易见了，那代表顺从。
窦仕骁乐了。“你这家伙，委屈什么?”
这次换王大顶不说话了，这人歪着头拿着筷子戳戳每一块瘦兔肉，最后又筛选出来一些，全都带着气性丢进窦仕骁的面碗里，顺便把筷子还给了他。
“这招跟谁学的?”窦仕骁难得露出点顽劣的个性阴暗面。“泡妞的时候的拿手本事吧?我见过你这样给陈佳影夹菜，这样给刘金花夹菜，还有姚苰，对吧?”
王大顶一听，立刻又变成了喜笑颜开的样子，觍着脸坐到窦仕骁的凳子。“你吃味儿了，准没错。”王大顶就像个认定了事实的孩子，得意洋洋的打趣窦仕骁，随后当仁不让的攥住他的手，就着他的筷子夹起最后一颗鱼丸。“哎，你，真他娘的够劲儿!”
“好说歹说现在你也是组织里的一员了。”窦仕骁终于放下面碗，面对面看着 王大顶，忽然伸手抽了他的脸，就像当初在和平饭店审讯室一样，只是力道小了太多，此刻反而带有些打情骂俏的嫌疑。“给老子放文明点，你现在代表党组织形象。”
“屁话!黑瞎子岭还是我当家———”
“我们都要受党规党纪约束，这是天。其次，我看你连你妹妹都打不过。最后，咱们刚捡的那只小土狗比你可爱多了。”窦仕骁挑衅的挑起左眉，耸耸肩一笑。“自己掂量掂量?”
“先生，还需要加面吗?”不远处颠颠儿的跑过来一个后厨的小兵。
“嗯，谢谢。”窦仕骁擦擦手。
“哎你咋不问问我呢?也不问问你们二当家要不要吃面，出去打猎累不累，饿不饿?”王大顶把这些和烫手山芋无异的问题丢给小兵，结果小兵只是看了看，头摇的像个拨浪鼓。
“我以为二当家是这位先生?”
王大顶感觉到了来自心底的背叛。他先眯着眼看看窦仕骁，又攥着拳看看小兵。“你大爷的是新来的吧?!老爷们儿都是贱啊!在外面打拼回来一口热汤都没有，也得不到别人认可!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啊我觉得我该亮出鞭腿了吧——?”
王大顶其实还有发不完的牢骚，讲不完的怨言，杂糅着对粗面的眼馋，眼看不满情绪就要倾泻而出，此刻窦仕骁正又极为认真的擦手，每一个指节都不放过。
“哎窦仕骁，你能不能帮我说句话!”
被指责的男人微微抬眼，旁的人这才发觉本该如鹰隼凌厉的眉目里盛满柔和，就像三月里百转千回的春水，不依不挠硬钻进你心窝里，带来横冲直撞的一番肆虐。
“你今天为什么没系领带，嗯?”窦仕骁站起身来，拍拍自己皮质风衣上的褶皱，之后两手便放进了皮衣口袋。王大顶眼中的前任警长渐渐逼近，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，他似乎留下了什么话语，又似乎只是暧昧的耳边吐息。
可接下来，窦仕骁继续靠近，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破最后一道防备，他就能紧紧压住王大顶的唇。
这是窦仕骁难得的主动，要知道平日里两人的相处方式无非是王大顶耍流氓后的拌嘴动手，当然，窦仕骁打，王大顶挨。王大顶向来是享乐主义者，于是他不顾旁边新兵惊诧的眼光，手箍住窦仕骁的腰把他往前一带，这人就轻飘飘落在自己怀里了。
“你今天怎么了这是?”
“你如果系了领带，我就会扯着它，去吻你。”窦仕骁耳尖微红，气息紊乱，此时却仍故作镇定。“人前给你立立威风，蠢货。”
王大顶也说不上来他唇齿间残留的是什么气味。粗粉里小米椒的辛辣刺激着舌苔，红油肉末的香腻，街口打的白酒的甘醇，或许还有点发苦的廉价土烟的呛嗓，不过由于最近王大顶明令窦仕骁戒烟，所以烟草的熏染被糖果的甜香所取代。
窦仕骁像只餍足的猫，眯着眼睛，慵懒到瞳仁也缩小至毫无防备的状态，王大顶自是会极了乘人之危，于是他面对他最熟悉的躯体，悄悄撩了风衣，手不老实的放在窦仕骁腰上。
“看见没，老子是二当家，这位，是你们二嫂。”王大顶用挑开窦仕骁扎在裤子里的衬衫，用指侧去剐蹭那温软肌肤。“以后长点记性，别坏规矩。”
小兵支支吾吾的答应，然后抱着窦仕骁的面碗跑回后厨。而窦仕骁现在眼角发红，以不尴不尬的姿势趴在王大顶怀里，毫不留情的凑上前咬住他的下唇。
“就你厉害是吧，吃个面也给老子整出这么多事儿!”
王大顶拍拍窦仕骁屁股，“我看你也很乐在其中嘛，窦警长。”
f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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