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四雾

都 被 屏 了

【鲨美】西北偏北(01)

好久之前的脑洞
饭鲨美快四年终于下手√
龟速填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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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特罗姆瑟的冬,比整个挪威来的都早。雪扑簌簌的压弯了树枝,本就地广人稀的郡落在冬日更是萧索,凛风争先恐后呼啸着往脖颈里灌。 

  艾瑞克缩着身子,昏黄街灯照的他眼窝更加深邃,他抿着唇,每迈一步就在积雪上咯吱留下一个凹印。不冻港依旧传来汽笛声,艾瑞克顿了顿脚步,航标灯在海面上浮浮沉沉,像是大鱼上钩时的鱼鳔。

  四年前一张仅剩的机票带艾瑞克逃离了流言蜚语的爱尔兰,独自一人潜藏在挪威,当年舞台上恣意妄为的荣光,似乎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。消除人们的记忆有多容易?不过是皮囊上多一道疤痕,肉肤上多几个可怖刺青,改名换姓,撕裂而破碎的声线下包裹一颗瑟瑟发抖的心。千夫所指也会变成茶余饭后的笑谈,再问到关于那个总是唱着古典民谣的男歌手,顺理成章出口的名字也要在唇侧徘徊一顿。

   ——哦,他啊,吸毒后和娘们儿乱搞的那个混蛋? 

  艾瑞克略耸了耸肩,肩头的雪便不甘的掉落下来,吉他箱的背带依旧沉甸甸挂在身上,他走了不知道多久。之前斯托尔斯迪乐恩山脚下的那家酒吧,说实话艾瑞克真的不喜欢那里,络绎嘈杂的人,没有人在意他在唱什么,音乐声被掩盖在山脚下的浓雾和酒气里。艾瑞克向来是怕麻烦的人,于是在那里一唱就唱了四年,直到酒吧因为山体改造不得已拆迁。

  艾瑞克有些累了,漫无目的近乎宣泄的行走也该结束了,他想去看看海。他微抖着抽上一颗烟去了港口,栈桥桥面上结了冰,所以他只好坐在桥旁的护栏上。海面是漆黑的,起风时就像冲破桎梏的撒旦,航标灯像是盈满了血的双眼。

  要是有酒就好了,艾瑞克心想,他可以边弹着吉他,边借着酒劲痛骂这操蛋的天气。

  艾瑞克第一次登台,唱的是斯卡布罗集市,爱尔兰大大小小的舞台上,这首歌被当做艾瑞克的音乐启蒙,驾轻就熟的弹过不知多少版本。而此刻风声揉碎了歌声,低哑的像鞋跟踏上老旧的楼梯。

  —你这是去斯卡布罗集市吗?
  —那个青草芳菲,鲜花葳蕤的地方。
  —请代我问候一个朋友,

  “她是我的挚爱。”

  艾瑞克一顿,风声在耳边毫不停歇,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放过刚才重合相叠的最后一句歌词。他回头,嘴里还叼着快烧到尾的烟,而目光所见是个年轻男人。

  “无意打扰,兄弟。只是你唱的……”年轻男人有一头卷发,艾瑞克能隐约看出个轮廓。他听到了年轻男人的声音,便如一个雕刻师一般,在脑海里勾勒雕琢一张素昧相识的脸庞。“实在太棒了。”

  “啊……谢谢。”

  艾瑞克用手指捻灭烟蒂,事实上这已经成为一个改不掉的坏习惯。在大衣上拍掉烟灰后,年轻男人伸出了手,艾瑞克象征性的握了握,他的手比寻常人的要温暖一些。

  “我是查尔斯泽维尔,从苏格兰来。”

  “艾瑞克兰榭尔。”

  查尔斯趴在围栏上,脸微微抬起,迎着月光确实是一个恰好的角度,艾瑞克这才看清他的脸。他的下巴埋在赫蓝色的围巾里,棕褐色的卷发看上去很软,风把他的脸颊吹得发红,却掩不住一双天河色的眼眸。

  “你是歌手吗? 如果不介意告诉我的话。”说实话今晚查尔斯已经在艾瑞克身上投入太多目光,茫茫雪地里背着吉他的男人,又或者是他自弹自唱时的忧愁释然,这无法让查尔斯忽视。

  “是。”艾瑞克几乎想也没想,可出口他就反了悔。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他依旧是一个歌手,可如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,脱离了那个疯子般令人上瘾的世界,他还能做些什么。尽管他不想承认,可事实就是如此。艾瑞克摸摸鼻梁。“抱歉,我是说,我曾经是。”

  他的眼睛是灰绿色的,神秘,混沌,复杂。查尔斯看到了这些情绪,面前寡言的男人,在他身上一定经历过什么事。查尔斯低头一笑,抬手拍了拍艾瑞克的肩膀。

  “是不是歌手我们一会儿再说,我只知道你要是再坐在这里,你的‘马丁’和你都会被冻坏。”

  艾瑞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马丁吉他,又看了看查尔斯。查尔斯挑挑眉,而后便径自走向港口不远处的木屋,艾瑞克仍站在原地,落雪毫不吝惜的停留在他的肩头。直到蓝眼睛的男人带着笑意的调侃迈步回来,裸露冰凉的手逢上热源,常年搓捻烟灰而磨去指纹的皮肤都感到了温度,艾瑞克这才被查尔斯拉着去了木屋。

 

  木屋里的光温暖的懒散,甚至有些从木壁的罅隙中钻了出去,艾瑞克脱掉了湿透的大衣,任由查尔斯放到了炭火附近烘烤。

  “这……是酒吧?”

  “泽维尔酒吧。”查尔斯吹了个不怎么响亮的口哨,但眉目里满是得意。“我的酒吧。”

  艾瑞克坐在小羊皮沙发上,搓了搓手,环视着屋内的装潢。若非吧台上整整齐齐的干邑杯和琳琅酒水,艾瑞克几乎要把这里当做阿拉斯加的山顶木屋。这对于一个酒吧来说静谧的过分,至少与斯托尔斯迪乐恩山的酒吧比是这样没错,灯红酒绿,喝到兴起时污言秽语酒瓶碎裂,舞池里相贴热吻的男女,这似乎才是酒吧的标配。

  响指声响在耳畔,艾瑞克意识到自己的出神,而面前的查尔斯总让他联想到模仿大人行径的孩子。

  “老兄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查尔斯塞了一杯龙舌兰在艾瑞克手里。“这里一般深夜才会热闹些,大家喝着酒开开沙龙什么的,偶尔也放些老片。”

  龙舌兰口感刚好,艾瑞克扯了扯毛衣的领子,无论是暖融融的灯光还是沙发,都快要让他陷进去,甚至生出些困意。“我之前就在酒吧驻唱,就在那边山下,那家酒吧,你知道吗? 不过现在已经拆掉了。”艾瑞克略略一指山的方向。“在爱尔兰的酒吧也唱过,都没这里别致。”

  “我该猜到的。”查尔斯兀自点了点头,看到艾瑞克手边的吉他后笑了笑。“这么说,你是爱尔兰人? ”

  “哦不,我是德国人,之前住在爱尔兰。”

  “这是你的眼睛这么迷人的理由吗?”查尔斯忽而探了探头,艾瑞克灰绿色的双眼实在太过迷人。面前男人流淌着德国人的血脉,无论是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是得体的衣装,都透露着天生的严谨,可严谨里又偏偏有那样不协调的因素——他的音乐,马丁吉他上约翰列侬的剪影贴纸已经暴露了一切。“喜欢摇滚的德国先生?”

  艾瑞克略一顿,喝光了杯里的酒,刚想说些什么,查尔斯便顺手拿过酒杯去了吧台。雪克壶的金属色泽在查尔斯手里变幻,凝聚成一个斑驳的光点。查尔斯调酒技艺娴熟,细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分明,滑落踝骨的蓝色酒液顺着袖口流进小臂。

  “苏格兰的绅士调酒,赏心悦目。”

  艾瑞克评价了一句,落在查尔斯耳中低沉的像译制片里磁性的男声。方正而不死板的德国男人,让查尔斯原本只是雪夜的举手之劳旁生枝叶,此刻,查尔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个男人背后的故事,他愈发想要看清那双灰绿色的眼眸。

  “我说……”

  “对了。”

  两人同时出口,而在听见对方声音后都是一顿。艾瑞克先做妥协,起身去吧台接过调好的酒。“你先说。”

  “好吧。”查尔斯棕褐色的头发垂在额前几缕,他又顺着眉眼将不安分的头发扶到耳后。“这里一直缺一个驻唱歌手,嗯……你懂得我的意思吧?”狡黠的蓝眼睛眨了眨。

  艾瑞克看着那片近在咫尺的湛蓝,他快要醉在那里了,他想。

  “事实上,刚才我也想问,你这里缺不缺驻唱歌手。”

  查尔斯笑了,露出两颗带点孩子气的虎牙,艾瑞克分毫不差的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。他转身开了瓶酒,艾瑞克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刚认识不久的苏格兰人不会喝酒,可查尔斯仰头喝了一口,炭火火星里弥散着酒香。

  “敬我们第一次的不谋而合。”
 
  他用瓶颈碰了碰艾瑞克的杯沿,清澈响亮。
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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